文/廖运权
如是我闻,后现代艺术的渣滓,若无源之水,主观任意性极浓,且离自然日远。其病在不观天地之富,不识江湖之大,则不知人心之贫。尤其年轻一辈肉眼凡胎,整天临空画弧作风影之谈,瞎扯“心灵探索”、“心灵自剖”,枯索的心灵何堪探索?而所剖又那堪与闻?故探之茫茫,索之渺渺终倘恍而无凭也。这是典型的、贫乏的心灵弱化现象,非强者所当为。它虽动摇世相,却呈衰周之唱、穷极之相以及种种挣扎迹象,并有末世倾向,会看“衰”人。野兽派掌门人马谛斯不也说:“你想作画?那先要把舌头割掉。”其意在以画说话,非以话说画。非人工美无“呕心之作”,然“恶心之作”亦如影随形,遂令观者主观难为赏,客观无凭藉,而愚者与颂,贤者逃遁。大家不都是为闪避软趴趴的庸脂俗粉或斫丧人们性灵的艺术,而来看原汁原味、一尘不染、一丝不挂又硬梆梆的雅石头吗?
毕加索曾言:“艺术不是真理,而是骗局。”诚哉斯言!古哲亦视艺术为一骗局。权曰:“川泽不美有纳污之叹,山激历乱有藏疾之优。”愈是后现代愈是明着来横着干以迄二十一世纪。因此艺术已非心灵的故乡,今之红尘倦客虽阅尽人间春色,莫不有羁旅情怀而洞鉴风骚,对石一见如故,若与造物者游。只是尚有犹豫,尚待肯定,肯定之道其唯美石乎?余未闻有不要的也!
艺术美欠缺的是自然美,自然美之所乏当为艺术美。而石之美者多“以自然美拟自然美的自然美。”此美自有门庭,别有一世界,人所难到,自不同于他美,固不可杂于凡类。凡经此一拟,自然美固然有之,艺术美虽未之见,其功效不隍多让,且多有过之者。石为尤物,嗜之成癖,就拜在这点上,遂与米颠平颠。
此秘举世莫能晓悉,余自笑知其皮毛耳!且为智者道,难为俗人言也。另以美学上的“距离说”,可为自然美的赏石,佐证余之所言。“花是将开的红,人是未婚的好。”这是“预期美感”,“夕阳无限好,只是近黄昏。”则美之将逝,令人怅然;而艺术之花四时不败,美人青春不老,夕阳之美永不西沉。人工美可让时间静止,后人观之仿佛回到从前,因之与现实已有“距离”,这是人工美强于自然美之处。而美石有四时不变、不生不灭、教时光静止之能耐,且尤具永恒之态,更与现实产生若干“距离”。故石之美具有自然与艺术之双重美感,天下莫与为比。有人说审美需求是人类需求的最高层次,或说审美趣味是最高等趣味。余特将绝类离伦的石之美者列为其首,当之无愧,不必自谦,古人贵石贱玉的故事,良有以也。
上言一小摄后现代艺术渣滓之失,而佳石有独特的大美在,此时不去发扬光大,转移或拯救世人残破的、短浅的审美目光,更待何时?
The end