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接触到绿茶时已是十五六岁了,那是千禧年后没两年的事。第一次逛江南集市,未见过的便都是新鲜的,金灿灿的麻团、白糯糯的发糕、香脆脆的猫耳朵……还有绿茶。细细长长,像缩小版的柳叶标本。后来才知道,这是绿茶的一种,名为西湖龙井。
西湖龙井,茶如其名。泡在杯中,一片片茶叶嫩绿又舒展,淡淡的茶香袅袅于杯中碧波,浅尝一口,很容易让人联想到西子湖畔“淡妆浓抹总相宜”的美好景致。
巴里坤人常喝的是一种砖茶。形状如板砖,黑褐色,用牛皮纸包装。茶块非常硬,小时候妈妈经常用刀把板砖茶劈成小碎块,再装进茶瓶里保存。这种砖茶泡的茶水,浓一点时似乎像不加牛奶的纯咖啡,呈褐色、口感微苦;淡一点时呈淡褐色,味道不似白开水那般寡淡。
但用这种砖茶煮的奶茶,却像哈密产的哈密瓜一样极有地方特色。鲜牛奶、浓砖茶、适量盐巴,哈萨克族奶茶里还会放点酥油,辽阔原始的草原风味腾云驾雾般向味蕾袭来,浓郁而粗犷、咸甜又深刻,让人品第一口时就会牢牢记住那种特别的体验。
于我而言,砖茶是“乡茶”,有出生地的原始印记;绿茶亦是“乡茶”,有第二故乡的吴侬软语和滋养培育。
曾几何时,“绿茶”横空出世,比喻那些外表清纯而动机不纯的女子。我不晓得绿茶与这样的女子何关?
因为,无论是赏心悦目的绿茶,还是不修边幅的砖茶,都是汲天地精华的生灵,又经过种种工艺锁定养分,脱胎换骨完成时空移转。茶无言而有品,质无形却有期,是茶幸也,是茶不幸也。但似乎这是一切生灵的意义之旅。
懂茶、饮茶,并应时令和体质滋养身心,心情愉悦地感受造物主的奇妙和制茶人的智慧,有什么比这样的圆满更踏实呢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