揭秘古代志怪故事中的神秘蟋蟀

蟋蟀又叫促织，《明斋小识》里说，斗蟋蟀由来已久，参与的人各行各业，公子贩夫、商贾走卒、盗贼乞丐、小吏娼女。鼎盛时街头巷里聚满了人，送酒食的价格是平时的几倍。其中机谋巧诈层出不穷，很多人为此倾家荡产。官府也曾禁止，但是治安官收受了贿赂，做做样子而已。

聊斋志异里的《促织》写一个孩子魂化促织，脍炙人口，这里不再赘述。今天讲讲《骈枝余话》里的一个故事。

湖州人肖廉很聪明，但是不喜欢学习。小时候经常逃学，老师和父母都无法禁止。十三岁时停学，好在家里很富，游手好闲也不影响生活。

肖廉二十岁时，父母双双病故，没了约束更是纵情玩乐。凡是赌博的东西他都感兴趣，斗鸡走狗，投壶弹棋。只是不持久，不管是哪种，玩一阵就失去了兴趣，局主想尽办法引诱也不起作用，所以家产还保留了大半。

某天有蒋姓局主提着几只蟋蟀拜访，当场让蟋蟀相斗，并讲了如何下注博戏。肖廉一下被吸引，几天之内，桌子上就摆满了蟋蟀笼子，日夜出去与人相斗。他弄来的蟋蟀大都貌似威武实则羸弱，败多胜少，又耗费不少家产。

没等他兴趣消退，冬天来临。蟋蟀大多僵毙，局馆里渐渐没人。他自己的蟋蟀也全部死掉。肖廉怅然若失，每日无精打采闭门不出。人们以为他改过自新，其实癖好已深。

终于捱到第二年夏天，斗蟋蟀又盛行起来。肖廉弄来几只蟋蟀，急匆匆奔往局馆。还是败多胜少，不到一个月，家产所剩无几。他停手几日，搬到一个小屋子里，把老房子卖掉。之后的夜晚，他经常挑灯徘徊在废墟荒墓间，侧耳倾听蟋蟀的鸣叫，希望能得到上品。

到了深秋，偌大的家业全部荡尽，肖廉只剩了身上的几两银子。而斗蟋蟀的活动又结束了。他生活困顿，焦急盼望夏天到来。

有一天大雪，他去酒铺打酒，当时天寒地冻，肖廉在铺子里的火炉旁逗留取暖。又有一人推门而入，衣衫褴褛，要用一本旧书抵押换酒，店主不允。肖廉顺手拿过书翻看一下，原来是一手抄本蟋蟀策，内容和平时知道的大不相同。

肖廉大喜，问那人多少钱可以卖。打酒人看看了肖廉说：“你就是那个斗蟋蟀输光了家产的肖公子吧？”肖廉点头说是。打酒人说：“既然是肖公子，你付一百文的酒钱，这本书就送给你，也算宝剑赠英雄。我父在世的时候很看重这本书，奈何我不识字，只知道是有关养蟋蟀的。”

肖廉拿出一百文，把书带回家仔细研读。从前言中得知，作者是宋代奸相贾似道的幕僚，因为善于养蟋蟀进了丞相府。全书分四章，分别是听声相形识蟋蟀，如何饲养，如何调教战斗，如何医治。

苦苦盼到第二年夏天，肖廉按照书中所讲，弄来几只上品蟋蟀。从一两银子起步，不几日就赢了五六百两。

一日，馆里来了一个北方客人，也是善于养蟋蟀的。肖廉看他的蟋蟀喙长牙利，两足粗壮，背带金星，是上上品金星子。自己的蟹壳青、玉顶仙都不是对手，于是准备避开回家。众人因为他最近常胜，心怀嫉妒，拉着他强邀相斗。

肖廉拗不过众人，勉强上场，一个回合蟹壳青毙命。玉顶仙也被对方的蟋蟀蹬出盆子，掉了一条大腿。肖廉输了一百两，默默离开，到虫市上浏览两日，终无所得。

第三天傍晚，他去往郊外墓地，路遇一个牧童。童子骑在牛背上，腰间的葫芦里传出蟋蟀的叫声。这叫声好像是金星子，他心里一动，急忙拦住牧童，拿出碎银要买下他的蟋蟀。牧童不肯，说道：“我喜欢听蟋蟀的叫声，以前捉到的都没有这只好听。”说完不顾而去。

肖廉尾随不舍来到一所茅屋，屋里只有一个老妇。肖廉把十两银子放在桌上，说明来意。老妇眼睛一亮，就要答应。还没等说话，牧童在一旁说：“今日我搬石灌水，大费辛苦，千金不换。”老妇瞪了他一眼，呵斥道：“我还没说话，你就这么饶舌，眼里还有这个奶奶吗？”牧童不敢再多言，噘嘴走向一旁。

老妇对肖廉说：“我们祖孙相依为命，这孩子不谐世事，性格执拗，客人不要见怪。”肖廉说：“这只蟋蟀是难得的珍品，与人相斗，赢千八百银子易如反掌。您孙子实在不舍也没关系，只要借给我三四天，赢钱对半，保证完璧归赵毫发无伤。”老妇人非常动心，留肖廉住下，次日让孙儿跟肖廉一起去往城里。

北方客人今日没来，肖廉和别人相斗，牧童的蟋蟀所向披靡，半天赢了几百两。牧童看到这么些银子，也眉开眼笑。肖廉让人给北方客捎信，约三天后千金决斗，客人听说肖廉得到珍品，起先犹豫，最后还是答应下来。

肖廉配置草药喂食蟋蟀，决斗时更是勇猛异常。两只金星子扑咬蹬踢，进进退退一个多时辰，最终肖廉的获胜。

牧童祖孙因此小康，不再给人放牛，转而读书。肖廉一战成名，再也没人敢和他斗蟋蟀。于是也不再赌博，转而养蟋蟀出售牟利，兼而给人医治轻伤的蟋蟀，或是代人饲养过冬。

他把那本书像珍宝一样收藏，从不拿出来给人看。其间也曾想把养蟋蟀的方法传授给那牧童，但是牧童不愿学。肖廉七十岁时去世，那本蟋蟀策被他在临终前烧掉，就此失传。

《庚巳编》里也讲了两个有关蟋蟀的小故事。吴地盛行斗蟋蟀，张某为此破产。他供奉玄坛真君很虔诚，于是去往庙里哭诉。夜里梦到玄坛神对他说：“不要担心，我已经派黑虎助你，明日去天妃宫东南皂角树下自取。”

次日，张某在天妃宫树下捉到一只蟋蟀，大而黑，勇猛善斗。张某用这只蟋蟀赢回了家产。冬至那天，黑蟋蟀死掉，张某大哭一场，用银子做了小棺材给它下葬。

（玄坛真君就是赵公明，是手持铁鞭，身跨黑虎的形象。）

又有刘某好斗蟋蟀，某次出城，看到路上积雨而成的小水湾旁有只大野蜂。野蜂在水湾旁辗转，全身涂满泥。刘某有些奇怪，回来时留心看看，野蜂还在，身子已经变成了蟋蟀，头和脚还是野蜂。

刘某把野蜂带回家，几天后泥壳褪去，完全变成了蟋蟀，非常善斗，所当者无不披靡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