长长的海上有长岛
长岛,古为莱夷之地
这里
山中有水,水中有山,山水相映
可谓“妙趣天然未夺真”
人间仙境数烟台
让我们徜徉在声音的世界里
寻访这一片神仙列岛
蓬莱仙境之绝美,在依山傍海的气魄,在海市蜃楼的奇景,也在扼守咽喉的险要。当人们登临丹崖山上,倚着高高的城楼女墙向北眺望,不仅可以看见黄海与渤海相接的烟波渺茫,还有绰约可见的长岛列岛。
长岛列岛大大小小共有151个岛屿,宛如一连串翡翠,镶嵌在茫茫沧海之上、淼淼烟波之中。又像一群顽皮的孩子,从烟台母亲的怀抱里向着彼岸的辽东半岛游荡而去,在大海上留下长长的身影。
我初登蓬莱阁的时候,一场突如其来的秋雨飘洒在城中,海上风涛卷起白浪,阻住了多少行船。正当我准备怏怏而归时,忽又云淡天开,无数金光洒下人间来,照得海上银光粼粼。这虽不是海市蜃楼的胜景,可大自然的风云变幻着实神奇。于是,我便趁着这日色明媚、海阔天高的光景,登上了渡轮,向着长岛而去,循着那条古老的海上之路,奔往传说中的海上仙山。
据说,长岛就是神话中的列姑射山,是《庄子·逍遥游》里那位吸风饮露、不食五谷的姑射仙子居住的地方。而在汗青史册里,扼守“京津门户”渤海海峡的长岛,更是连通两百多里之外辽东半岛的极速通道,古称登州水道。
虽然蓬莱在唐中宗神龙三年(公元707年)时才成为登州府衙署所在地,但古登州港的历史却可追溯至春秋战国时期。那时节,掌控胶东半岛的齐国君主,便已经开始通过海路沟通南北平原以及与朝鲜、日本的交往。相传,秦始皇命方士徐福率三千童男童女,携五谷种子及百工出海寻仙之时,便是从古登州港出发,由此开创了中国远洋航行的先河,并为古老的东方海上丝绸之路的开通奠定了基础。
隋唐以降,古登州港是中国海上要道之一。被誉为“东方三大旅行记”之一的《入唐求法巡礼行记》,其撰写者日本高僧圆仁法师也曾在这里登岸。
那时的登州,城中住着许许多多来自古朝鲜的新罗商人,他们甚至在此安家落户,而聚居的街巷被呼作“新罗坊”。宋朝以后,中国的丝绸、冶铁、造纸等技术更是从这里漂洋过海,传往日本、朝鲜等地,是海上丝绸之路的重要贸易点。
坐落于蓬莱阁旁的登州博物馆里,巨大的古城沙盘再现了当年登州城的繁盛景象:周长11里、城高3丈5尺、厚2丈的古城垣,环绕住一座热闹的城,城中街道齐整,房舍俨然,丝竹笙歌,商贾云集。
而明朝后期的登州府海上航线图,已然延伸至辽东半岛,故有“金复海盖,辽阳在外”之说。
因海而生的长岛,是胶东半岛地区海洋文明的发源地。距今六千五百年前,这里便已经有了人类劳作生活的踪迹,在千万年的岁月里,演绎着人类与海洋休戚与共的传奇。到如今,山间密林的幽深与海畔高崖的巍峨,使之成为世人可以企及的海上仙境。
踏上长岛的时候,太阳已经西斜,金红的光芒在大海波光的折射下,照得人都有些心情沉醉了。乘着游览车,沿着海岸行进,满眼满目的都是大海的波涛。岛上绝大多数的建筑都不甚高,被路边的树木遮蔽后,全然看不见半点儿城市广厦的影子。耳朵里也消失了车水马龙的轰鸣,安静得只有浪花一叠又一叠地扑向海滩的哗哗声,偶尔听见一阵渔船的马达声,反觉得分外幽静。
不知何时,道路又转进了山林里,随着不断地向上爬坡,树荫越发浓密,先前热烈的海风便化作了清凉。在不断向后退去的树杈间,仍旧可以看到一线连天的大海,另一侧则是岿然而立的山壁。待到行至顶峰,登上几层阶台,沧海遂又以另一种姿态呈现在眼前。
远处是平缓绵延的蓬莱城,近处的大海却在蜿蜒中温柔地分作了两个世界,在海面上留下一个S形的界线,构成一幅泾渭分明的太极图。
西面的渤海因黄河入海的泥沙冲击本已泛着淡淡的黄色,此时被夕阳一照,云霞中的余晖将海面映衬得格外金黄,而东面青碧的黄海则与青蓝的天空连成一片,透着无可言说的神秘。但最为神奇的是,渤海的海面却比黄海高出了那么一点点,乃至于过往的舟船都要在此颠簸一下,被渔民们戏称作“过门槛”。
低头俯瞰,分开黄海、渤海的那道曲线温柔地向着山下走来,最终与一脉逶迤的沙石滩挽起了手。那沙石滩好似一条顽皮的小龙,自长山脚下伸出长长的尾巴,摇摇曳曳着就要探入海底里去,却在尾尖上一甩,留下一点儿妖娆的姿态。而堆成这沙石滩的,都是被海水砥砺成的圆形球石,一个个晶莹玉润,犹如玉滩堆雪。
天色渐晚,海面上的渔船渐渐多了起来,忙碌了半日的渔民们都要赶在日落之前归家。于是我又沿着来时的路,急忙忙地奔下山,在一片无边的大海前,等待着太阳坠入那沧海里去。虽然来到烟台后也曾看过海上日落,可唯有在长岛才能感受到这样的苍茫之感:撇开了高楼大厦的阻隔,没有人声喧闹的侵扰,在一叠叠的海浪声中,看着日头缓缓沉下去,当它被大海吞没的一瞬间,仿佛听到了日海相撞的轰鸣声。
海滩上,许多人挽着裤腿,提着小桶,寻找着小海鲜,一层层的海蛎子被敲开,只留下一片片白茫茫的残壳。可随着太阳的坠落,敲海蛎、抽海肠的人们又都纷纷离开,海岸边的房屋里亮起了一重重的灯光。
我随意走进一家餐厅,点上三两个小海鲜,自斟自饮,自得其乐。隔壁桌上的渔民在一番推杯换盏的酣畅淋漓后,唱起了悠扬的渔歌号子:一时轻,一时重,一时急促,一时和缓,有人领号,有人和声。歌到情深之处,大家纷纷站起身来,手舞足蹈。他们的手中分明没有渔网,却一个个在卖力地拖拽着,俨然是收获了满仓的鱼虾蟹蚌。
科学家们说,地球的生命源自海洋,是大海孕育了万物。而长岛的海,不但哺育了岛上世世代代的生民,更塑造了长岛磅礴多姿的形态。她用数亿年的光阴,在三次海侵海退的地质变化中,雕琢出长岛奇险却也妩媚的特质。
屹立海岸的九丈崖,在海潮一年年的冲刷下,被侵蚀出一条惊险曲折的山石栈道,于崖下仰头而望,70米高的山崖却生出了绝壁万丈的气魄。脚下的山石被海水浸泡成了绿色,却在不经意的崩裂中,露出内里赤丹的本色,而三两只闯浅滩的小虾小蟹,让这里更充满了谐趣。
乘船出海,在一片片礁石中穿行,那望夫礁引颈远眺,观音礁合掌而立。海天之间,除了渺小的我,还有无数飞翔的海鸥,犹如传达大海讯息的小精灵,直将我领上了庙岛,才欢歌着飞去。
长岛的每一座岛、每一片海都是那么通透,静得像一首诗,美得像一幅画。在长岛诸岛之中,庙岛虽然面积不大,却像是家中备受宠溺的那一个孩子,被父母兄弟们环绕在海域的中心,形成了一片阔大的海上塘湾,终年风平浪静。
庙岛上供奉着天后的显圣宫妈祖庙虽然也不似别处恢宏,却在岛屿之上、沧海之间矗立了九百年,是中国北方最早的妈祖庙,与福建湄洲祖庙并称为“南北祖庭”,使得长岛也拥有了“北海神乡”的美誉。
在中国的沿海地区,出于交通便利、经济发展的考虑,绝大多数的岛屿都架起了通往大陆的跨海大桥,实则都成了半岛。而烟台的长岛,却仍旧保持着“遗世独立”的特性,远离喧嚣,留住了她的纯净。
离开长岛后,我不觉后悔此番行程太过匆忙,留在脑海里的,都是一帧又一帧的美图,不知怎样才能合成一幅画卷。可不是,长岛的风景,就该是一幅长长的长卷,从东南角上黄海渤海相交融的长山尾,向着半劈山,向着望夫礁展开,弯到那沙子细柔的月牙湾去,绕过九丈崖,又沿着海岸西线转回来。这幅长卷更可向着无垠的大海铺开,将空中的海鸥、水中的游鱼都收入这幅长长的画卷中来。不远的将来,我一定要再来长岛,并且多住几天。
来源:烟台发布/《人间仙境数烟台》
摄影/孙玉成、鞠春喜、李少华、张吉华、
张旭峰、张晓、王相俊、烟台图片云