你能想象一个颁布了禁止饲养某些宠物法令的世界吗？

最近，俄罗斯签署了一项法案，禁止人们再养某些宠物。因为俄罗斯有豢养猛兽作为宠物的习俗。这项新法案禁止俄罗斯人将熊、鳄鱼、狮子、猿猴、眼镜蛇和蝎子等大型食肉动物和有毒动物作为宠物，以保障“主人”和动物的安全。

考虑到感情和生态保护的因素，法令将于2020年1月生效，此前已经养育的所有动物还会继续留在主人身边，直到它们死去。

今天，我们要讲的就是这些生猛宠物中的一种——熊，堪称战斗民族最爱。

熊在“熊国”

生活在俄罗斯的熊大多为欧亚棕熊，也被称之为灰熊，食肉目，它是陆地上体型最大的哺乳类动物之一，长着又大又圆的头颅，和粗壮的前肢，厚重的熊掌具有极大的破坏力。它的体重可达800千克，直立身长接近3米，追赶猎物时时速可达58千米每小时。

熊既憨态可掬，又高大威猛，和大熊猫一样，是“凶猛的萌物”，甚得俄罗斯人喜爱。棕熊在俄罗斯适应能力很强，分布极广，从北部针叶林带到南部高加索山区都有分布，是杂食动物，哪里有食物它，就去哪里生活，特别能“凑合”。

熊为啥能成为俄罗斯人的宠物？首先，熊和人类有许多共同点，比如能两腿直立，而且有杂食的习惯，加上足够聪明，很容易被驯养。

最初，养熊的主要是俄罗斯贵族用来看家护院，顺便还能观赏熊熊搏斗来当消遣。如今，我们还能看到走街串巷的艺人牵着他的小熊，供路人观赏，维持生计。来俄罗斯游览的外国人常能看到真·熊出没，于是留下了俄罗斯到处都有熊的印象，“熊国”的称号也就逐渐流传开了。

作为宠物的俄罗斯熊，性格很温柔。2018年世界杯揭幕战，俄罗斯5:0大胜沙特时，有球迷带棕熊游街狂欢。那只熊坐在车里吹呜呜兹啦来庆祝胜利，还能做出害羞的表情。

由于经常和人接触，熊逐渐失去了猛兽的一面。曾经有一头熊在街上被一群俄罗斯人围追堵截，偶遇的路人非但不怕熊，还正面拦截飞奔的小熊，成功让熊减速，最终将其抓获，小熊也只能无奈地乖乖地躺在地上投降。

在俄罗斯北部的一座小城市，一对夫妇在森林中发现了一头和父母走散了的小熊。出于同情和喜爱，他们将它带回了家，取名Stepan，养了20多年。Stepan的食量极大，每天都要吃20公斤的肉类，也能吃掉50斤的水果，夫妇两个一直不离不弃安心供养。为了更好的照顾熊，他们甚至还为熊修筑了私人浴缸和小花园，熊也像一个粘人的小孩子一样时刻想要抱抱。它每天和这对夫妇一起吃饭、看电视，甚至还学会了会锄地、浇水等工作，俨然家庭中的重要一员。

那么，人和熊既然如此亲密无间，为什么还要出台这项法案呢？

熊毕竟是猛兽，人类并不能保证所有宠物都会丧失野性，而一旦出现差池，结果是致命的。和上面的夫妇相似，41岁的猎人谢尔盖· 格里高耶夫曾在打猎时发现熊幼崽，他将它带回家养大，并取名沃春。但这头熊野性难褪，数次袭击谢尔盖。后来，谢尔盖的邻居注意到他很久没出现，打电话叫他的亲戚过来，才发现谢尔盖早已被熊吃掉，只剩头盖骨了。

熊的崇拜

熊是斯拉夫民族的动物图腾。由于西伯利亚大地上的人们多以捕鱼打猎维持生活，既会抓鱼、也能打猎的熊自然收获了人们的崇拜。

传说熊是人类变的，上帝为惩罚弑母杀父的人，将其变成了熊。多神教则认为，熊是家畜保护神韦勒斯的化身，人们对熊祈祷和念咒，以保佑家畜平安、狩猎顺利。俄罗斯人认为熊可以通灵，所以熊也常常出现在俄罗斯人的节日和重要仪式当中。一些萨满教巫师将熊视作守林人，把熊头当面具，借熊与林妖取得某种联系。

俄罗斯是多民族国家，少数民族也有关于熊的习俗，比如狩猎前后带着面具跳“熊舞”，猎熊后还要举行“熊节”。他们还会捉活熊并将其养大，在节日时射杀并载歌载舞地欢送熊的灵魂，将熊的尸身上的牙齿、骨头、爪子做成护身符。

到近现代，俄罗斯人喜欢把熊作为自己国家的标志。在刻画中国近代史屈辱的《时局图》中，沙皇俄国的标志就是棕熊。

目前，俄罗斯执政党的标志就是一只北极熊，以女沙皇叶卡捷琳娜一世命名的城市叶卡捷琳堡的市徽也是一只熊，雅罗斯拉夫尔的市徽从17世纪中叶开始，就一直是熊的形象，该州的学校、工厂、俱乐部等处的徽标都是熊。

2006-2007年，“中俄国家年”的徽标是身披两国国家旗的大熊猫和棕熊，2014年索契冬奥会的吉祥物之一也选择了脖系绿色围巾的白熊。索契还有一个名为“熊的角落”的小镇，由于此地和高加索山脉非常近，所以经常有熊到镇子里觅食，当地人不仅不讨厌，还很喜欢与它们相处，在街上到处能看到关于熊的雕塑。

熊的故事

在中国，提到熊，人们往往能想到的是“熊孩子”“熊市”等具有贬义的词汇；而在俄罗斯，熊则被视为“森林之王”“甜食家”“美食家”等正面形象。

熊还经常出现在俄罗斯民间童话和壮士歌中，但往往扮演一个蠢蠢的丑角。如克雷洛夫的寓言《隐士和熊》，讲述了一个帮忙反添麻烦的蠢萌熊的故事，熊和森林里的隐士是好朋友，一天他们在散步，隐士累了，熊建议他休息一下。隐士休息的时候，一只苍蝇停在他的脸上，熊很不高兴，因为苍蝇打扰自己的朋友睡觉。于是它拿起一块鹅卵石砸向隐士的额头，把苍蝇打死了，当然——隐士也受伤了。

另外一个故事也广为流传，叫《狐狸和熊》。说一只熊在自己家阁楼藏了一罐蜂蜜，这罐蜂蜜被狐狸看上了。狐狸向熊装可怜，说自己家屋子不蔽风雨，熊同情它便留它住宿。之后的三个夜晚，每次熊睡着，狐狸就用尾巴敲门，骗熊说自己去给别人接生。熊问它孩子叫啥名字，它说叫“开个头”“对半开”和“一扫光”，实际上它借机会三次登上阁楼，将熊的蜂蜜“开个头”“对半开”“一扫光”了。不仅如此，当熊发现蜂蜜没了的时候，仍然被狐狸的花言巧语所诓骗，真是欺负老实熊啊！

作为宠物的熊可爱而凶悍，作为图腾的熊神秘而强大，作为角色的熊善良而愚笨——但是它们都不是真正的熊。

俄罗斯人在与熊长期相处的过程中，与熊缔结了真正的友谊，发自内心地喜爱熊，但这不是将熊养在庭院的理由。俄罗斯叫停猛兽豢养，将熊放归自然，对熊和爱熊人士来说，都是一个好消息。因为只有在山林中的熊，才是自由勇敢的精灵。让事物回归它应有的样子，才是人与自然相处之道吧。

参考资料

汪磊、邵敏：探考俄罗斯“熊”文化，文化月刊，2013年9月，第5期

黄雅婷：俄罗斯民族的图腾——熊，文化之窗，2013年4月