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金圆券改革背后的故事

06-17

金圆券改革背后的故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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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、金圆券的命运


迫于当局的高压,上海各金融机构不得不将外汇资产向中央银行登记:上海市工业会也在理事长杜月笙主持下决定,通知各会员工厂将所有金银外汇一律缴存中央银行。实际上,这些登记外汇多数并未被没收,在放松金融管制后又陆续归还了所有者。


真正使上海民营工商业遭到重大损失的是关于限价的规定,因为物品的生产或进货成本超过了限价的价格,按限价出售必然亏损。据估计,在限价期间,棉纱业售出棉纱5万件,布数10万匹,总值金圆券5.000万元,其中申新系统的损失约占1/10;毛纺业因出售损失金圆券2000万元;百货业的存货基本卖光;全市工商业总计损失约2亿元,折合100万两黄金。

9月9日,行政院公布《实施取缔日用重要物品囤积居奇办法补充要点》,规定个人和商家购买物品均不得超过3个月用量,违者即以囤积论;工厂商号存储之成品货品,如不尽量供应市销或抬价出售者以居奇论,物品没收并科1000元以下罚款。

此令公布后,工商业均叫苦连天,因为他们的存货被要求以限价出售,以维持市面供应,卖一件便赔一件,但又不能大量采购或采购不到限价的原料,生产因此而无法继续。因为限价的因素,物品价格被控制在较低水平,又因为对纸币的不信任,人们都希望将手中的纸币换成实物,加以大量游资麋集,因此上海市场的销售一度空前活跃,各种物品尤其是棉纺织品被抢购一空用以保值。

这样,一方面是商家惜售或售空,另一方面是购买活跃,买与卖脱节,价格的攀升便不可避免,从而冲击着限价的规定。


9月30日为金银外币兑换的截止日,此时金圆券共发行95675万元,其中用于收兑金银外币约6亿元,收兑法币及东北流通券约5000万元,进出口结汇及侨汇约8000万元,其余22000多万元为国库及其他业务支出;共计约回收黄金160万两,白银801万两,银圆1683万元,美元4468万元,港币7960万元。

但此时已有征兆预示币改前景的不容乐观。

一是财政部于10月1日通令将金银外币的兑换期限延长两个月,说明兑换情况不如当局之预期,而且使当局再一次失去了信用。10月以后的收兑数甚少,10月全月不过收兑黄金5万两,白银103万两,银圆672万元,美元329万元,港币187万元,尚不及此前兑换数的零头。

二是自10月初起上海出现抢购潮,尤其集中在便于保值的棉纺类商品,甚至连以往购买者不多的高级毛呢料及其制成品也成为抢购对象,迫使市政府决定凭身份证或户口本购买物品。强令限价本来便完全违背了经济规律,限价后工厂因原料来源缺乏而减产停工;商店进货困难,只能以销售存货维持;外地物资和原料因限价而不愿运进上海,攸关民生的大米入沪数量从每日数千石剧降为数十石。

这些情况必然导致市场和民心恐慌,造成抢购,动摇限价。面对此种情况,蒋经国认为不能轻易变更政策,影响政府信用,仍然坚持以行政手段和高压措施严格管制,维持限价;他还决定将物资检查扩大到沪宁、沪杭沿线各城市,以免物资外逃,并使用军警力量扑灭黑市。


平心而论,蒋经国在上海以“打虎”自诩,虽不无以此立威、获取政治资本的考虑,但其表现“亲民”,从宣传到行动,起初颇令见惯了国民党官僚做派的上海市民有耳目一新之感。小蒋承认管制物价“相当困难”,但是“抱了一种决心,就是无论如何困难总应当做下去”,而且口称“只要和人民站在一起,什么事都不会失败”。


二、上海打虎何以虎头蛇尾?


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,蒋经国遇到了越来越大的困难。他打击的对象多为民营资本和社会闻人,并无真正背靠上层权力支撑的官僚资本,所以有不打“老虎”专打“老牛”之讥,不足以真正威慑豪门巨富;他自恃其来头,撇开原有行政官僚体系,自行其是。

在国民党错综复杂的派系政治生态中引起许多矛盾,上海市长吴国桢对他依靠“战乱建国"大队任意查抄物资的做法颇不以为然,一再以辞职表示不满,其他人亦是冷眼旁观者有之,盼其失败者也不乏其人,以至他有“商人可恶,政客更可恶”之感叹;他基本上依靠行政和高压手段实施经管,对各种复杂的关系考虑不够,行事有操切鲁莽之处,不仅得罪了大资本家,而且其手下任意查抄物资的举动,也使不少小商人有自危感;及至限价难以为继,普通市民原先对他的好感也在消失。

种种矛盾的交织演变,终以扬子公司事件而使蒋经国之“打虎”遭遇重挫。

扬子公司为孔祥熙公子孔令侃所办,一向因其以特权套购外汇、买空卖空、牟取暴利而为世人所侧目。此次蒋经国到上海实施经管,其手下多次检查扬子公司的仓库,发现存货甚多,如何处理,颇费蒋经国思量。


在众目睽睽之下放过扬子公司,对外界无法交代,也影响其公众“形象”;而要查处他的表兄弟孔公子,其难度亦可知。不过还不等小蒋动手,风闻小蒋要拿他开刀的孔令侃果然神通广大,他找到其小姨妈宋美龄向蒋经国说项,未能说通后,他又说动宋美龄搬出蒋介石亲自干预。

在国共东北会战的紧要关头,蒋于军务倥偬之中仍不忘徇私情,于10月8日自北平飞上海,训示蒋经国放过孔令侃。18日,蒋介石又就监察委员调查扬子公司的举动致电上海市长吴国桢:“关于扬子公司事,闻监察委员要将其开办以来业务全部检查,中以为依法而论,殊不合理,以该公司为商业而非政府机关,该院不应对商业事业无理取闹。如果属实,则可属令雇聘请律师,进行法律解决,先详讨监察委员此举是否合法,是否有权。

一面由律师正式宣告其不法行动,拒绝其检查,并以此意约经国切商,勿使任何商民无事受屈也。"扬子公司被查处事从此烟消云散。蒋介石格于一损俱损、一荣俱荣之关系,对孔氏家族这样的大官僚资本曲以维护,在国事和家事的天平上,他选择了偏向家事,令不少人为之失望,所谓“党国"前途不问可知。

查办扬子公司未果,亦使蒋经国自感无以面对公众,“打虎”“美名”不破而灭。他承认:此案“未能彻底处理,因为限于法令不能严办,引起外界的误会。同时自从此事发生之后,所有的工作都不能如意的推动了,抵抗的力量亦甚大”,“现在到了四面楚歌的时候,倘使不能坚定,即很快就会崩溃”。


“崩溃”的日子确实已经不远了。自10月中旬起,上海市场的限价虽还在维持,但可售物资明显不足,商人为避免损失而更加惜售,商店货架空空落落,限价亦失去其意义,币制改革已是强弩之末,有人已经公开预见“金圆券的下场也将比法币更惨"。

10月10日,财政部长王云五在美国参加国际货币基金组织大会后回国,与他20天前离开时相比,形势已今非昔比。王云五认为:

“经济政策之推行,固不能不兼用政治力量,但政治压力如过分行使,或行使过久,势必引起反抗。……此种反抗,在政府强有力之时,还不致过分强烈或逾越范围,但政府威信如有丧失,则政治力量式微,在式微的政治力量下,而影响强施重大的压力,则人民之反抗力势必超越范围,一发而不可收拾。"

他提议调整物价与工资,预结部分外汇以维持金圆券信用,但未得同意;而“国防费之不断追加,均以军事重要为词,急于星火,拒之不可,许之则负担并重",“实为致命之伤”。国民党政府以高压手段维持的限价政策,终在无情的经济规律作用下宣告失败。

10月31日,行政院通过《改善经济管制补充办法》,决定粮食依照市价交易,纱、布、糖、煤、盐由主管机关核本定价,其他物品授权地方政府管理,实际放弃了限价政策。此后,被压抑多日的市场价格立即强力反弹,平均上涨20多倍,米价一度暴涨近百倍,从1石20元直涨至2000元。

11月1日,蒋经国发表《告上海市民书》,说:

“在七十天的工作中,我深深感觉没有尽到自己应尽的责任,不但没有完成计划和任务,而在若干地方上反加重了上海市民在工作过程中所感受的痛苦……除了向政府自请处分,以明责任外,并向上海市民表示最大的歉意。”

至此,蒋经国在上海的首次亮相和“打虎"行动,以轰轰烈烈开场,以偃旗息鼓收场,他在无可奈何中离开了上海。


三、币制改革最后的日子


金圆券的起始发行数量是3亿元,但到10月底已经发行了16亿元,接近20亿元的限额。进入11月,限价被取消,金圆券发行数额便无法控制。11月10日,央行总裁俞鸿钧致电蒋介石:“现在军政需要增加极巨,急如星火,稍一脱节,深虑贻误;而金融市面,以物价高涨,需要亦多,长此以往,超出限额迫在眉睫。”他要求“必须立予解决”。


次日,蒋介石公布《修正金圆券发行办法》,规定金圆券的发行数额另以命令定之,即承认原定发行限额无法维持,从而为通货膨胀的更趋恶性化打开了闸门。该项“办法”将金圆券1元的含金量改为0.044434克,即一举贬值80%,与此相适应,金圆券与各种硬通货的官价兑换比例均有较大幅度之下降。

至此,币制改革实际宣告失败。币改的主要设计者王云五也成为众矢之的,不得不提出辞职,可是谁都不愿轻易再接这个烂摊子。11月7日,蒋介石只好致电中央银行总裁俞鸿钧称:

“王财长坚辞,以情势论,实无法再留。此时只有望兄兼任财长,期度难关,……此时最急者为先任命财长,使财政经济急务可以如常进行,不致以无人而中断也。”

但俞鸿钧不愿再为冯妇,曾任财政部次长的徐堪被说动,于11月11日接王云五任,使财长职位不至空缺。此后,行政院长翁文灏亦因“币制改革完全失败”而请辞,11月26日,蒋介石任命孙科出任行政院长。

11月20日是法币收兑的最后期限,因为收兑点和兑换时间有限以及交通不便等因素,至17日估计共收回法币235万亿元,占发行总数的35%,东北流通券13000亿元,占发行总数的41%,共计兑出金圆券8287万元;估计最终仍有1/4左右,即180万亿元的法币未及收回(折合金圆券6000万元或黄金30万两)。收兑的金银外币总数约为19000万美元,约占国内全部保有量的1/5,其中大部分为普通百姓所兑换。

无论是部分法币最终未能收回,还是金圆券兑出后的急剧贬值,都是当政者对民众的盘剥。


素有民间舆论风向标之称的《大公报》评论说:

“因为改革币制,因为限价政策,因为物价强抑而复涨,全国人民消耗的元气是太大了,上海工商业所受的损失,不过是其中较为显著的一例而已。但是从其中获到利益的究竟是谁呢?"官僚豪门并不因币改而受损失,“不是逍遥海外,即是倚势豪强如故”,还可借此发一笔“国难财";资本家大户受了相当大损失,但他们毕竟有一定的承受力;真正在币改中遭受难以承受的损失的仍是平民百姓,升斗小民以历经艰辛而积存不多的金银外币换回的几张金圆券,因急速而剧烈的通货膨胀转瞬即成废纸,他们的所有家当几乎在一夜之间化为乌有。

著著名的自由派知识分子储安平尖锐地批评了币改对百姓的盘剥:

“多少老百姓的血汗积蓄,就滚进了政府的腰包里去。政府拿这些民间的血汗积蓄,去支持他的截乱,使所有国家的一点元气,都送到炮口里轰了出去!”“一个只要稍为有点良心的政治家,对此能熟视无睹,无疚于中吗?”他直截了当地批评国民党政府的统治,“七十天是一场小烂污,二十年是一场大烂污!烂污烂污,二十年来拆足了烂污!"

国民党进行此次币制改革,有多种复杂的因素在起作用。首先是法币濒临崩溃,不改无以为继;其次是财政一筹莫展,可借币改获取硬通货,以民间资金支持战争;再次是稳定后方经济形势,并将有产阶级拴在内战战车上。但是,不仅外界普遍不看好币改前景,认为“如内战不停,财政收支绝对无法平衡,则通货又将继续膨胀”,币改即为换汤不换药,而且在国民党政府内部对币改时机与成效也有不同意见。长期主管政府财政金融,但时已不担任实际职务的孔祥熙认为,币改“既无充分准备,又未增加生产,且强征民间黄金外汇,不顾商情成本,限价勒售,强迫执行。凡此种种,均大失人心。”


因此对国民党而言,此次币制改革有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意,所谓不改革是拖死,而改革不过是速死。总之,此次币制改革不仅未能挽救经济的崩溃,而且国民党在其统治重心所在的城市中彻底失去了人心,在上自资本家下至平民百姓的眼中,国民党政权已经成了无论谁当政也较其为好的再糟不过的政权,其垮台已经指日可待。

对于此次币制改革给平民百姓造成的痛苦,当政者也不能不承认。


四、对于百姓的盘剥与危害


11月8日,蒋介石在中央党部演讲时,对于民众“将他们血汗换来的金银和外币,缴兑金圆券,现在因为物价波动,因而遭受财产的损失”而“特别表示遗憾”;同时,表示“政府一定要本着取之于民,用之于民的原则,采取有效的措置,给予他们以安慰”。

所谓“安慰”,就是在11日公布《修正人民所有金银外币处理办法》,重新准许民众持有金银外币。

19日,财政部发布公告,规定凡定期存款满一年以上者,可在到期时兑取金银,但限三个月存兑一次,每次存兑金额限黄金一两。22日,上海、南京、重庆、广州、汉口、天津、北平7城市首批办理金银存兑。因为办理单位少而兑取者众多,场面十分混乱,几至失控。

12月23日,上海发生挤死7人之惨剧,黄金存兑因此暂停。在增加存兑所、加收平衡费之后,1949年1月5日,金银存兑又在上海和南京恢复。至1月16日,共兑出黄金48.6万两,银圆644万元,大约相当于币改期间收兑黄金银圆总额的1/4左右。


1月16日以后,金银存兑又改为发行200万两黄金短期公债,直至5月20日最后停发。不过,平民百姓在币改中所受之损失并不因此“小恩小惠”而弥补,此等出尔反尔之规定,更凸显政府之朝令夕改、不守信用,除了增加民众对政府的强烈不信任感之外,对于挽回民心毫无作用。


五、币制改革的影响


1948年9月24日,国民党军在黄河以北之军事重镇、山东省会济南失守;接着,国共东北会战以国民党军失败而告终,东北地盘于11月初尽失,全盘军事形势急转直下。蒋介石此时已不能不作退守台湾海岛的准备,保留更多的金银外汇硬通货,已经成为币改的重要目的,甚至不再被轻易用于前途无望的战争。

11月底,蒋介石下令将币改中回收库存上海之金银外汇转运台湾。

12月1日,774箱共2004459两纯金自上海起运去台。直至1949年5月17日国民党军自上海撤守前,还从中央银行提走黄金19.2万两、银圆147万元。当月中央银行在台湾的存金有2294207两。这些金银对国民党退守台湾后稳定经济形势起到了重要作用,如蒋经国所言:“政府在播迁来台的初期,如果没有这批黄金来弥补,财政和经济情形早已不堪设想了。”

币制改革失败后,金圆券发行数量如脱缰之马,贬值速度之快更是创下世界货币史的奇观。至国民党军自上海撤守前夕,1949年5月24日,金圆券发行数达到了679459亿元,再加本票145706亿元,共825165亿元,为其最初发行限额的41000余倍。


与此相对应的是物价狂涨,1949年5月上海的物价指数为1948年9月的500多万倍,9个月的上涨幅度接近于前12年的总和。5月的最高米价为1石3亿元,黄金1两兑价接近50亿元,美元1元兑价超过8000万元。金圆券“信用日益低落,各地纷纷自动以银圆、外币、黄金乃至实物等计值交换或流通,若干地区已视金圆券为废纸"。

1949年1月,李宗仁出任代总统。为了解决支付问题,2月25日颁布《财政金融改革案》,规定军事费用以银圆为标准计算,军粮和军服以实物计算,进口税以关元计算(1关元合0.4美元),货物税中的棉纱、火柴、水泥、卷烟、食糖等改征实物,这意味着国民党政府也不再承认金圆券的价值。


1949年4月中共大军渡江之后,国民党政府统治地域不断缩小,金圆券的使用空间也越来越有限,“多数地方已不通用,即在少数尚能通用之城市,其价值亦逐日惨跌,几同废纸”(重庆的金圆券价值惨跌至15亿元才能兑换银圆1元),“各地民众多以旧时银圆及其他硬币为交易媒介,或实行以物易物,各国营事业及税收机关亦多拒用金圆券,改用硬币"。金圆券还未及被正式废止,就已经变成了废纸。


(正文完)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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