信阳毛尖：每一片茶叶都散发着文化的清香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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信阳毛尖：每一片茶叶都散发着文化的清香

信阳毛尖，每枚芽毫都散放文化的清馨

（“申城新能源杯·我与信阳毛尖”征文大赛二等奖作品）

文 | 路漫漫

一枚翠绿的芽尖，显露茸茸白毫光芒，从《茶经》中飘出，从《本草纲目》中逸出，滋味鲜爽回甘，香气馥郁持久，悠然飘逸在申城山水间。那一抹生命的芽毫，绿的精灵，熠烁醉目的绿，舒心的绿，鲜嫩的绿，清馨的绿，匀净的绿，圣洁的绿，徐徐飘来，在初春蔚蓝而明净天空下，播撒为千山的绿丛逶迤，万壑的生机蓬勃……倏忽之间，这驰名中外的信阳毛尖，入华舍，登楼馆，进书房，托掌心，成为万千饮者的案上之珍杯中宠爱……

我是信阳毛尖的忠实“毛粉”。数十年来案牍劳作、公文行达、耕耘文字，就养成了饮茶醒神的恒定爱好，喝过各种茶，绿茶、红茶、青茶、花茶、白茶、黑茶和黄茶等，犹爱绿茶，深爱信阳毛尖。

多年来恒定不移对信阳毛尖的深爱，原由无他，早在1958年就被推选为“中国十大名茶”，更因为我与一代历史小说大师、“皇帝作家”二月河先生的厚缘，谓深，谓久，谓厚，谓丰，谓多重，是情若父子，严比师生，交往知己，工作同仁，作文同道，言语忘年……我是先生的崇仰者、受惠者、学习者、追随者、研究者、承继者、传播者、弘扬者。与先生，也聊算清茶之交。二月河爱茶，独闭书室，甘作茗公，一杯清茶相伴，淡淡幽香，绕梁盈室，欣然铺纸执笔，沉浸在自己营造的精神世界。我得到好茶，送往先生府上，恭让品尝。先生也馈赠我几字或清茶。

戊戌年春，到先生府中签书说事。告辞时，先生指向案头瓷罐：“我现在不靠喝茶提神了，这是好茶，送你喝吧。”一罐信阳毛尖，当然的佳品，叶片匀整，细而直，富有光泽，白毫明显，色泽是喜人的翠绿，我很是欢欣，怀珍而归。

约二三天后吧，二月河离家入院治疗，后径直按家人所嘱到京手术，直至驾鹤西去，再无归期。这罐毛尖，我作为珍藏，作为睹物思人、久远难遏的纪念。

我在研究二月河时发现，其传世之作“落霞三部曲”（《康熙大帝》《雍正皇帝》《乾隆皇帝》）里，善于用茶作饵，以茶为载，借茶为介，刻画人物，凸显内心，曲折情节，添彩大作。我曾经不完全统计，有“天真武夫饮茶吹牛，边将驱驰道析敌情”；“亲视疾慷慨临危地，代饮茶勇毅凭丹心”；“少主用谋入虎穴，猛将勇饮女儿茶”；“世情浇漓新茶旧茶，授受相疑太上今上”等十数个章节标题涉及到茶，而文中以茶掩饰、以茶用计、以茶说事、以茶喻理、以茶传情、以茶述恩、以茶疗疾、以茶毒人、以茶掩饰等关于茶、叙述茶的句段，更是多达近千处。其中描绘信阳府的茶叶，先后有数十次。譬如：

纪昀没有回答，又问：“从信阳府调运茶砖在古北口换三百匹军马的事是你经手吧？有没有茶引?”

“有。”

“马匹茶叶数目和兵部、信阳府交发的数目相符不相符？”

卢见曾一听就笑了，说道：“你道还是康熙初年，茶是茶马是马瓜青水白的？单茶叶就分着精茶、细茶、粗茶、茶砖、奶茶……十几个等次呢！不给蒙古王爷的管家塞饱了，谁给你匹马？一路关卡一路剥皮，从信阳到古北口或到山西马坊，你算算是多少路？脚夫骡伕的工银也涨了，不打亏空谁能办下这差使？”……

“……用信阳的茶叶换马，凭什么要扣人家的？”店老板说到这里，气得一拍大腿，“这个周太尊也不知是甚托生的，一肚子学问都喂了狗……”

李卫接着道：“既是微服，这么一群人不明不白地走道儿，没个名目断然不成，还是打扮成去信阳府贩茶叶的客商。您自然是东家，傅恒是管家，统勋和奴才是长随。几个伙计牵马，驮些京货，都由侍卫充当。”……

“……来信阳采办贡茶。既住到你家，这也是缘分。唉！我们这就走了……”

傅恒笑道：“我还要去信阳买茶叶。”因见已经进了镇子，便下马来……

从中可以明晓，信阳茶在清代的政治、经济、军事、文化、民俗等社会各方面的影响力，上自宫廷紫禁，皇戚贵胄，下到万家灯火，贩夫走卒，信阳茶已广泛地介入。

二月河居家盆地南阳，与茶都信阳，名字相当，地界相搭，都有着源远流长的厚重文化。先生与许多信阳人成为挚友，如“金牌编辑家”周百义的交往故事，注定成为中国文学界、编辑学界的佳话。二月河数次应邀到信阳参加活动，尤其是十年前2014年秋在申城作专题讲座，小说大师与茶都的文化交会，影响深远。是以二月河爱茶，懂茶，写活了茶。茶在其笔下，活灵活现，富有情味，独到透彻，传奇诱人，余韵徐歇。

我研究写作二月河，祈愿追随先生脚步，去领略信阳山水人文。终于，一个仲春时节，我来到大别山，一慰渴盼。

我看到，春风这么一拂，翠色就流溢在申城，这是信阳的青青茶园。我与家人沉醉这沃野遍地充盈的清香碧绿中。

茶垅青翠，编织成为好美的春风的天然围巾，飘逸在信阳的肩头，氛围马上温馨温和了。

漫山遍野的绿，由近前走向遥远，浅绿，青绿，碧绿，葱绿，墨绿，绿得直教人感觉，那翠绿色汇聚多了，就从枝上坡上垅上岭上山上流淌了下来。

绿是申城的本色。我们顺着浉河前行，一河两岸，皆是广袤的茶园。

一重重的山，一层层的田，沿南湾湖上溯而行，一路上冯家湾、梅家湾、陈家湾、周家湾、竹林湾、碾子湾、朱家湾、杨家湾、茶山湾……不知有几道道弯，汽车就会有更多更晕眩的盘旋。好在，一浪浪的绿，从沃野围拢身边，让人心醉神迷，一波波的香，澄澈，氤氲，缭绕，陪伴。那种香，是清香，是幽香，是雅香，是甜香，是茶香，是沁入肺腑的香，是从容柔和的香，是淡淡静静的香，是无处不在的香。无论大的集镇，还是山坳里的乡村，无论浅山丘陵，沟坳河谷，沃野是绿，四围是香，无论你站在哪个角度，只要身处这片土地上，深呼吸是美美的享受，气息吐纳间，是那种湿滑的、温润的、爽朗的、清馨的来自大地茶园的自然清香。

山岚有时是黄宾虹的烟墨很浓很稠，有时是吴冠中的水墨轻淡一缕，随心所欲调戏着茶园，时不时聚集成帷幕，一会就把一片茶山密密罩住，一会追逐风的脚步悠悠飘走，留下清新在枝头，把树，把叶，把地，把岭，浸润得更加水灵灵的，鲜净净的，脆生生的，香喷喷的。茶园一大片一大片，向着沃野向着远方铺展，伸延得遥远了，就成为苍苍莽莽。引得你沉思，遐想，那远方的岭上，产出的是毛尖么？是信阳红？还是黄金茶？一群群的鸟儿从墨翠间掠过，啁啾唧喳着，在这茶园里、山水间的鸟儿，生活更康乐，俏影已远去，歌声仍在茶垅上嘹亮。

人勤春来早，茶报有心人。从春到夏至秋入冬，四季轮换时节各异，勤劳的茶农们，都会按节奏做好茶园的耕作与除草管理，更做好培养、修剪、施土肥等环节，做好病虫害防治，使茶园始终保持健康的、繁荣的、蓬勃的、青春的姿态，从而得以在冰消雪融初春二月，在惊蛰的伏虫醒鸣第一声里，即可采摘头茬青茶，收获最美的芬芳。在信阳人眼睛里，早，就是收入，就是效益，就是收获。

为了守护这一地青翠，让茶树生长不受污染，信阳人敢于壮士断腕，毅然咬牙关闭当年辛苦创办的上百家不达标厂企，对外积极招商引资，他们在甄别后拒商弃资：不要金山银山，只为绿水青山。以“质”促名促获，维护好信阳茶的声誉。他们高标准自我要求，通过生态等防治病虫害，绝不胡乱喷洒杀虫剂。是以，信阳毛尖茶叶质量纯正，无杂味。如今，行走于茶山间，人们会惊喜地发现，茶园里到处都充盈着生态、有机元素。

真是老天爷赏饭吃，信阳得天独厚的生态条件，占据了生产好茶的全部天然优势。地处南北气候过渡带，降雨量丰沛，且多集中在茶季；气温适宜，日照充足，有效积温较高；群山蜿蜒，没有太高大的山岭，且以丘陵缓坡为多，易于氤氲水汽攀升，云雾弥漫，空气湿润，使得芽叶生长缓慢，持嫩性强，肥厚多毫；这里土壤深厚疏松，腐殖质含量较多，肥力较高。山水相依、泉明林翠的综合环境，属于产茶的上佳境况，尤其水资源好，浉河、五道河、谭河、界河等溪流遍布，非常便利茶园灌溉。是以，信阳毛尖以“形美、色翠、香高、味浓”享誉中外。拥有久负盛名的“信阳毛尖”国家级名优品牌，山山出好茶，还有“雀舌茶”“银针茶”“金刚碧绿”“大别山龙井”“仰天雪绿”“苏山茗芽”“净居毛峰”“赛山翠绿”“赛山毛峰”“香山翠峰”“雷沼喷云”“灵山云茶”“灵山剑峰”“天山香”“震雷剑毫”“震雷春”等二十多个深受饮君子推崇的省级名茶商标。

据讲解知道，信阳千余年茶盛，也形成丰厚茶文化。客来敬茶，是茶乡古来的传统礼仪。“寒夜客来茶当酒，竹炉汤沸火初红”，从宋代诗人杜耒的词句，说明逾千年前就形成客来敬茶的习俗文化。茶文化深入人心，成为千家万户遵循的礼仪民风。无论生客熟人到门前，最厚道的接待，是招呼进院，温水净手，寒喧入座，沏茶敬客。“茶敬”图的是赤诚心、厚道心、文明心，茶叶要好，水要新烧，茶具精美，洗涤干净，杯盏或碗口不能有茶渍茶垢。取茶绝不直接用手抓，那要让人笑话，要用铜、竹制成的茶舀。如果是饭后茶，会用客人饭前所用杯子，倒掉残茶，重泡新茗。淳朴且讲究的信阳人，是绝不会用“旧茶添新水”款待座上客的。“酒七茶八”“凤凰三点头”“待客茶”“留饭茶”“饭后茶”等众多文化习俗，让人感慨申城的人文源远流长。

亲朋往来茶为礼，是信阳经久不衰、历久愈浓的茶俗。走亲串友，要携礼物，茶是绝少不了的。茶的淡泊、纯净、高洁、奉献的本性，是人们修身悟道、追求完美的精神风向标。君子之交淡如水，缕缕茶香中，使亲情更浓，情谊尤酽。信阳人离家乡到外地，游客赴申城公干或旅行，回时总不忘带点上好的信阳茶，赠同学同仁，或沏上一壶，与三两知己细啜慢品，清谈阔论，简单而质朴的茶，成为友情的厚重载体，就茶寒喧，最能表达出浓浓的情谊。这次信阳行，我要多捎带几盒茶，与亲朋至交共享，尝悟淮上茗风文化神韵。

文化的自信，信阳人与时俱进，张扬发展的翅膀，敢于求新突破，相继开发“信阳红”“信阳白茶”“信阳黄金茶”等新品种，扩大市场，迎合各群体消费者。这些年形象与声誉日隆的“信阳红”，具有独特的保健功效，如消炎杀菌、解毒、提神消疲、利尿、生津清热等，夏天饮红茶能止渴消暑，是极佳的运动饮料。“信阳红”外形条索隽秀，色润，金、黄、黑相间；汤色清澈，有金圈；香气芬芳，丰富而饱满；滋味醇厚、清爽。一口入喉，韵味悠长，板栗香与桂花香完美糅合的“信阳韵”显著，展现出了信阳茶区生态茶叶甘爽的特色。

信阳人早早做到以“深”增值，实现效益最大化。为了力促茶产业持续展现出蓬勃生机与活力，统筹做好“茶产业、茶科技、茶文化”这篇大文章，做得深情、深入和深刻。从田间地头，到精细制作，再到供应市场，追求发展精深加工、延长产业链、提升附加值，还紧抓文旅创意，实现从“卖茶叶”向“卖风景”的转变，使茶产业“晋档升级”，为乡村振兴注入新动能。如今，他们已将旅游、休闲、养生、娱乐、运动、理疗等理念与丰富的森林资源融合，建成了近百个森林公园、小游园和康养基地，使城乡居民共享生态建设成果。

好茶知时节，静心品春意。信阳弘扬茶文化，以“发展、合作、健康、和谐”为理念，服务全球茶企、茶商、茶界为切入点，用富有创意和地方特色的活动，沉浸式体验茶生活，体验“美好生活在信阳”，举办节会，使“茶与文化、茶与养生、茶与器具、茶与食品、茶与工艺、茶与包装、茶与机械、茶与生态”等有益结合，至今已举办三十多届，成国际茶文化交流合作盛会，成为河南特色文化节会的一张靓丽名片。

他们进一步挖掘信阳茶文化中的古老传奇、茶山典故、茶人故事、文化研究、论文成果等，出版著作，留下丰硕的收获。用好国家培训政策，推动茶艺师、评茶员培训进入茶二、三代的日常，考取茶艺师、评茶员资格证，真才实学也获得文凭认可，让技术和事业得到文化认证。政府和高校、名企联合，举办市级、省级乃至国家级的全民茶艺竞技、评茶大赛和原创茶歌舞戏曲等大赛。文联、作协与企业组织大型文学征文，让全国的作家诗人都为信阳施展生花妙笔，优秀作品以网络、快手、抖音、微信等形式推送。这样的一波波做法，让茶与茶文化抵达人心，走向全国全世界。

我了解着这些动人信息，顺着田园小径漫步。处处是枝叶葳蕤的茶树，那叶油亮油亮的，给人莫名的愉悦感，阳光从云缝中洒射光芒，在茶园旁的茂密林间打出光怪陆离的光环，在茶垅上闪烁金色的光斑，再配以沃野远近的青翠和流岚，真是一种脱俗的清新感。举目到处是茶园，从一面坡走向另一面坡，从一座山延展到另一座山，在阳光中斑驳，在微风中起伏，有种浩瀚的激动感觉。这种丰硕的、立体的、真实的田园美，美得似乎有点儿不真实。这就是生活的真实，这就是收获的生活，我感慨着身边触手可及的哲理。

“别看这几位大婶年龄挺大，却特别能干哩。”说话的是当地驻村第一书记，他热情介绍，这些大婶们是周边县区的，来采一季茶，也就近两个月时间，能挣一万多，一年的养老钱有了，哄孙的钱有了，买新衣的钱有了，高兴咧。

面前的茶畦，几位姑娘正在采摘，她们巧手穿梭点啄，如翩翩飞舞的蝴蝶，一把把嫩尖就渐渐充实了茶篓。

远远地，有歌声飘过来：

春来草青青，小河水凌凌，小妹我走的早，采茶出家门，手把篮儿挎呀，快步茶山行咧，我和哥哥相约茶山来踏青，我和小郎哥呀心相印，采来头茶哥尝新……

歌声悠扬，欢快，朴素，跃动，这是心底的抒发，是从生活中流露出的最美的情怀。

我陶醉在这青绿的歌声中的信阳茶园，我陶醉在信阳的撩人天地中。

姑娘们端来了清茶让尝新。微啜一口清碧澄翠、香气高爽持久的清茶，俨然就欣赏到了信阳的天光潋滟，吮吸到了大别山的云岚雨露，就端起了信阳人的美意，感悟到了他们对茶的深情，对这片大地沃土的热爱。

人生惬意，莫过如此。汲泉煮茗，一杯信阳毛尖，享受人间至味，远观那千山含翠，万垅如玉，感悟这每枚茶尖芽毫上，那历久散放的文化的清馨。

“香。”发自内心的一声赞叹，情不自禁就出了喉。

“香的是茶？是地？是人？是生活？是明天？是文化？”妻问我，我笑而不语。

作者简介：

路漫漫，原名鲁虎钊，南阳市作协副主席、二月河研究学会会长、卧龙区作协主席。出版《二月河评传》等6部，发表千余篇300多万字。获“冰心散文奖”、《人民文学》散文奖等省级以上文学征文奖20余次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