桃花之韵：夭夭灼灼的华彩

斗彩花果纹杯 摄影 | 李冉@仓巴鹿人

桃，是中国人心中浪漫且务实的一种植物。春日桃花下饮酒，仲夏尝桃子滋味，秋日观落叶，寒冬赏白雪……为了将这种美好保存下来，桃在匠人的手中，附着在器物上，被永恒地保存了下来。

常见桃子纹饰

桃，入口入心

作为我国的一种本土水果，桃子十分常见，早在先秦时代就屡见于记载，在长期的历史发展中被附加多种文化寓意，也是各种艺术品特别热衷表现的题材。

清·德化窑白釉持桃童子

元代以前，人们更热衷于将器物做成桃子的形状或者类似桃子的形状，很少有完整的桃纹出现；汉朝的很多灯具也是根据桃树的样子来制作，很有自然情趣。

唐朝的铜镜制作精美，于是桃子纹经常作为边角装饰出现，增加画面风丰富程度，宋朝人们崇尚诗书，于是桃子形就理所当然的与文房雅玩结合起来。

唐·鸳鸯卧莲纹铜镜（桃子边饰）

元朝时瓷器工艺大肆发展，桃纹也有了“登堂如室”的机会，到了明代的寿桃纹饰器物并不多见，通常与其他花果组合在一起的画面，如花果纹、瑞果纹。

明代寿桃纹在永乐时期较常见，采用勾边填色绘画，构图形式为散点式，桃实饱满，上尖而下圆略呈圆形，桃叶细长，有青花勾脉，采用浓郁的青花渲染而成，色泽浓郁。

明·青玉透雕蟠枝桃式杯

清代寿桃纹较明代明显增多，无论是构图、技法，还是纹样的真实感均胜过明代，尤其是清代康雍乾时期的寿桃纹更是空前绝后。

清代康熙时期寿桃纹有团和写实两种风格，图案纹饰重在装饰韵味，写实纹饰重在色彩的逼真，尤其是斗彩不断成熟，粉彩出现，桃实硕大饱满，色泽浓郁。桃叶勾描边廓及叶脉，内留白，桃干苍劲有力。

清·粉彩六桃图天球瓶

桃的一生，是人的一生

我们所熟知的桃的寓意，便是长寿，这也是它在传统纹饰中地位长盛不衰的原因之一。

桃子我们也喜欢称之为寿桃或者蟠桃，在神话故事中，西王母蟠桃园中的桃子就有三千年开花，三千年结果的说法，甚至汉代还有西王母为汉武帝献桃的故事，以祝其长寿。

北魏·田延和造像（桃形颈饰）

桃花盛开古人也有浪漫的解读，《诗经》中就有“桃之夭夭，灼灼其华”之句，夫妻恩爱、家庭繁荣是最淳朴的祝福，怪不得人们喜欢讲“桃花运”，也是有据可考的。

民国·丰子恺“三面坐一面留桃花”

汉·鎏金桃形鸟纹饰件

桃木剑或者桃符，在中国人眼里有辟邪消灾的作用，“千门万户曈曈日，总把新桃换旧符”，变成了一种传统习俗，延续至今。《山海经·海外北经》记载夸父逐日，死后“化为邓林”。邓林即指桃林，被视作夸父的化身和生命转换的象征。

唐·三彩白釉马（桃形装饰）

清代五彩以康熙朝最负盛名，除常用的红、绿、黄、褐、紫彩外，还新配制了釉上蓝彩取代釉下青花，金彩和黑彩也广泛应用，使之色彩更为瑰丽多姿、浓艳夺目。

明·锡桃壶

宋·欧谱铭红丝石桃式砚

至于桃子，汉代就记载其有延年益寿的作用。东方朔是一个非常具有神话色彩的人物，后世就有很多以“东方朔偷桃”为题的作品，相传其有一千多岁都是偷吃了蟠桃的缘故。

至于我们常说的寿星南极仙翁，也称南极仙人，就是一位非常鲜明的长寿形象。他的桃木杖上就有硕大丰满的桃子，常常与福禄二仙一起出现，表现人们追求长寿和养生的祈愿。

乾隆款粉彩九桃图天球瓶

到了明清时，桃子的组合素材丰富起来，与佛手、石榴并称“三多纹”，寓意多福、多寿、多子，或团或缠，或青花或斗彩，有强烈的感官冲击。

另外蝠桃纹多绘以桃枝桃花桃果，其间翻飞瑞蝠，热闹而喜庆，又取“蝠”“福”之谐音，以桃象征“寿”之图案，合之寓意福寿双全、福山寿海、福寿吉庆、五福捧寿等纹饰。

元·缂丝东方朔偷桃图轴（局部）

桃李待日开，荣华照当年

无论是长寿还是祈福，桃纹在自由的创作环境中总有让人惊喜的发现。它似乎可以和很多故事组合在一起：孙膑为母献桃、东方朔母亲食桃生子、逢蒙以桃木杀后羿，羿死后成为阅领百鬼的神官……

清·缪炳泰书万寿集成南极献寿图轴

这些神话瑰丽、疯狂又充满想象色彩，填补了人们日复一日枯燥的生活，仿佛见桃食桃，便可以前往那个变化莫测的神鬼世界。

清·雍正款粉彩过枝八桃五蝠纹盘

然而，桃沦为统治者的工具时，就有了另一种悲哀。汉明帝在位时，十分尊敬老人，不分身份贵贱为年过古稀者大办筵席，更甚者但凡有人与老者相悖，不分青红皂白将其以极刑处置。

这种极端的尊老之德，它所派生出的孝道伦理还是封建王朝的治国之本。孝道的核心是服从父权。在儒家提倡的天地君亲师五伦中，君臣关系等同于父子关系。那么提倡孝道实际上就是褒扬忠臣品格，此时的寿星就变成了教化的工具，成了统治者的垫脚石。

清·雪灰色缎地淡彩石榴桃梅竹纹绦

追求也好，工具也罢，桃在这漫长的时间中依旧挺立，安静生长。

该开花时开花，该结果时结果，在一席幽梦中，温柔时光。

图源／南京博物馆官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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